是命運的捉弄,還是上天的恩典?讓一名年輕的哈佛大學腦神經專家遇上一場突如其來的腦中風意外,與病魔纏鬥八年後,卻又奇蹟似地痊癒。



     1996
12月一個早晨,37歲的吉兒.泰勒(Jill Bolte Taylor)博士突然遭逢左腦血管爆裂,失去了自主控制身體的能力。嚴重腦溢血的她並沒有難過放棄,反而憑著自己對腦神經的專業知識,努力找出病因、並設法求援。


     
歷經一場腦部手術以及八年的復健,她神奇地完全康復了!病魔留給她的,僅有左腦殼上一道9英吋長的疤痕;但她卻從病魔身上學到了一堂無價的醫療實習課:親身體驗中風患者的患病、痛苦,以致復健、痊癒的全過程。


     
在這段患病的歷程中,由於左腦的受創,意外開啟她右腦與宇宙間的特殊溝通體驗,讓她進入一種妙不可言的平和喜樂境界。


     
泰勒的故事,是個活生生的傳奇。康復後的她,依然致力於腦神經醫療研究,同時在全美各地巡迴演說,協助人們更瞭解中風這種疾病。


     
「透過不斷地演講與寫作,她可能是世界上向人們最詳盡介紹中風這種疾病的人,」五年前不幸中風的知名美國電視主持人迪克.克拉克(Dick Clark)如此形容泰勒。


     
泰勒的傑出貢獻,也讓她獲選為《TIME》雜誌2008年百大最有影響力人物之一。《遠見》特別邀請泰勒接受越洋專訪,這也是她首度接受財經媒體訪問。以下是訪談精華:


認識兩腦 理性運用兩種自己


     
《遠見》問(以下簡稱「問」):《奇蹟》這本書中,你最希望傳達的理念如何?希望傳遞給誰?


     
吉兒.泰勒答(以下簡稱「答」):最重要的訊息是:任何想要找到平靜的人,都可以在自己的「腦」中找到。當我們愈瞭解左腦與右腦的關聯,愈能把這樣的平衡與平靜投注在日常生活中。


     
問:一般讀者多數沒有中風經驗,他們要怎麼讀你的書?


     
答:其實這本書適合所有人閱讀。我們的腦袋是由兩個完全分割的半球所構成的,中間只靠纖維相連,左腦與右腦有完全不同的個性與特質。左腦是比較重視獨立的我,與個人有關,右腦則更在意整體,可以看到更大的局面與周圍所有事務的關聯性。當我們愈理解這兩種腦袋的不同運作,我們愈可以理智地選擇要對世界展現哪一個部分的自己。


     
問:大部分的時候,我們都是右腦思考,還是左腦思考?


     
答:因人而異。大體來說,西方世界的價值觀比較傾向左腦,像是關心「我」的家庭,「我」的經濟狀況,並且驅迫自己追求物質上的成就,關心的都是個人的居多。巴西與亞洲國家的文化則非常不同,更集體性,把個人視為整體的一部分,更看重每一個時刻、更看重自己的身體、更活在當下、更願意表達內心情感,而不帶批判。



平衡兩腦 感受人類能量連結


     
問:你從中風後復原至今,且親身經歷了兩腦不同的運作之後,有什麼改變?


     
答:我覺得活得更平衡,更有同情心、更有情感,感受到與全人類的相連。雖然還是忙碌,但可以在忙碌的空檔中,享受有品質的平靜。


     
問:你的意思是,最理想的人生是兩腦平衡對嗎?對於一般忙碌的上班族,要如何經歷這樣身心的平靜?


     
答:是的。通常我們的左腦啟動的時候,只想要逼迫自己做得更多,不想放鬆。有時要刻意地把自己的腦袋關掉,就算只有一、兩分鐘也好。平靜與放鬆對於身心都很有幫助。可以用冥想、禱告,或是放鬆大笑的方式達成。


     
問:你體驗了左腦關閉後、出現一種特殊的神祕感受。你在書中幾次提到「涅槃」的概念,是否與佛教思想雷同?


     
答:我並沒有宗教上的特別信仰。從小在基督徒的環境中長大,就像大部分美國人一樣,我傾向「追求如何活得更好」。另一方面,我是科學家,習慣從分析、觀察中理解事務運作的真相。我的這些一般人看來是「神祕」的體驗,是完全來自經歷左腦中風,腦袋關機的結果。這樣的體驗,使我擁有了與我所理解的「佛教」相類似的看法,那就是,所有事情都是能量、所有事物都有連結,同情與愛是生命的核心。因為這個失去左腦的珍貴經驗,使我的理性安靜下來,經歷了這份一般人要透過冥想或祈禱才能得到的答案。

倖存心得 在醫護體系引迴響


     
問:你的書主要吸引哪些人?


     
答:其一是中風倖存者,我的書讓他們的生命有了希望。其二是照護者,很多人把這本書當作病人照護指南在使用,因為從中可以瞭解病人經歷什麼且需要什麼。當然醫學界迴響最大,每個醫療工作者個人的改變,也將加速了整體組織與制度的改變。


     
問:怎麼樣的改變?能不能舉例說明?


     
答:對於西方國家而言,對於重大傷病患者的腦部復建是:如果你前六個月沒有恢復,那你就沒救了。事實上這是不公平且不正確的觀念。醫生的一個決定,宣告了病人與家屬的嘗試都只是浪費時間。


     
如果我的書可以帶給醫療體系比較開放的觀念,說明病人沒有跡象的外表下,腦中無時不在經歷細胞的復甦與再生,勢必也會改良?醫護人員對於醫療與復健的方法。這樣的改革在體制龐大的美國需要時間,但是在人口比較稀少的小國家如荷蘭,就有顯著的效果。


     
問:出版這本書後,帶給你生活哪些改變?


     
答:帶來更多的電子郵件(笑)。我現在平均一天收100email。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迴響,徹底打開我的眼界。我看到全球的人,其實都在面對同樣的問題,也同樣對大腦的運作無知。我同時也理解到不同文化的人,如何體驗右腦的平靜經驗,這使我的眼界大開。我更加確信,我們都是能量的生命體,彼此相連,儘管左腦始終試圖告訴我們,自己是獨立、個人的。但是我們身體裡面其實是有壓迫感的。這樣的壓力與焦慮阻隔了將自己視為萬物一體的平靜體驗。


     
問:所以你現在可說是雙腦平衡了嗎?


     
答:確實如此。雖然還是忙碌,但是非常容易在忙碌的空檔中,進入平靜的心靈狀態,非常美好。


經濟失衡 向右思考新時代


     
問:身為一位腦神經學家,你怎麼看目前全球的經濟情勢?我們似乎陷入了某種失衡?


     
答:追求財務與經濟的價值,這些都是屬於左腦的意識。現在的情況也是我們的左腦過度主宰而失衡的結果,我們太逼迫自己成功、以賺大錢為人生目標。如果換右腦的角度思考,我們每個人都命運相連,是全球經濟體的一環,隸屬全人類的的大社群。因此如何永續生存並取得自然界的平衡,比追求個人財務更為重要。


     
未來的生存方式,應從左腦思考轉換到右腦思考。


     
問:你曾經被財經媒體訪問過嗎?你對企業人士做決策時有何建議?


     
答:這是我首度接受財經雜誌專訪,但我曾受邀前往企業的會議上演說。我當時給他們的意見是,如果我們想知道如何找回全球經濟的平衡,我們就要先向內找,去看我們身體這個大宇宙,與無數細胞的小宇宙之間的反映與關連。細胞可以維持我們人體的生存,而我們從細胞上可以學習到一件事:當一個有機體、或一個動物與周遭環境發生不平衡的矛盾現象時,細胞便會走向自我毀滅,這有點像我們人類與地球之間的關係。所以,歸根結柢地說,我們應該去看我們人類究竟做了哪些事情,才造成現在這種局面。


     
如果你從生物系統的觀點去研究細胞,會發現細胞裡頭其實有兩種反應群因素(feedback groups):正向反應群和負向反應群。正向反應群會促使你想要更多同樣的東西,比方說你想吃冰淇淋,那這個反應群就會促使你去找冰淇淋來吃。這概念用在經濟上,就會出現「我想要錢,好,我就去賺錢,賺更多更多的錢。」這會衍生出需求永遠無法獲得滿足的結果,最後就導致自我的滅絕。這種情形與我們現在金融界的氛圍相當類似。

但如果是右腦就會說:「拿一部分的錢就好,其他的錢讓它留著、好讓整個系統能永續經營下去。」當它得到部分的滿足後,它就會變換焦點,轉向一種帶給他人補償的利他行徑。所以我給企業人士的建議是,如果能從生物本能上去觀察學習,用右腦的邏輯來處理事情,那今天一切就會全然不同。但現在金融海嘯發生了,也迫使我們不得不採取不同於以往的思惟邏輯來處理一切。


以愛迴向 幫助更多中風病患


     
問:你曾被《TIME》雜誌選為「2008年全球100大有影響力人物」之一,你認為自己對世界的影響力或貢獻是什麼?


     
答:聽到這消息時,我也很驚喜,畢竟我從沒想過要得到什麼樣的榮譽。我想我的貢獻應該是為左右兩個半腦搭起一座橋樑,並且協助人們認識到我們每個人頭腦裡都有兩個非常美妙的半腦,它們彼此迥異、各有高超能力,但瞭解它們的差異可以幫助我們更圓滿地處理生活中的各種關係,更準確地將心中的思想、情感投射到外部世界裡,並且理性地選擇我們所要的生活方式。


     
問:你在美國各地巡迴演講,最難忘的經驗是?


     
答:是「愛」。我很驚喜地發現,很多人認為我的言論相當有參考價值,而且他們都用不同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心中的感動與愛。記得有次,演講後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就走過來,跟我道謝,並且問我,「可不可以給他一次擁抱?」我答應了。


     
我也發現,我帶給大家的訊息,其實是跨種族、跨區域的,不同的人都可以發現這些訊息其實很有價值。


     
問:有計畫撰寫一本關於如何防治中風的書嗎?


     
答:我沒有寫書的任何規劃,目前我的心力主要放在研發一種比較平價的、新的腦神經復健醫療設備,希望能協助患有腦部重創或者中風的病人。我曾經在網站上放了一部影片,結果短短一、兩週內就獲得來自全球各地的無數迴響,因此我認為用影片來和讀者溝通交流會比寫書來得更有時效,以後我可能會繼續透過影片和讀者交流,這樣會比較即時、有效率。


     
問:台灣有不少長年中風病患,有的甚至患病數十年,他們現在還有機會治療、康復嗎?


     
答:當然有機會。我在面對中風患者時,不是看他們哪個部位癱瘓了,而是去看他們的腦細胞,只要腦細胞能再次運作、不斷地彼此聯繫溝通,就有機會康復。所以我們要提供病患一個適合他們恢復腦細胞運作的環境,細心提供照護。


     
問:有到台灣訪問的規劃嗎?


     
答:我非常希望能到世界各地去巡迴訪問,但我目前的演講行程相當緊湊,而且還要參與腦神經復健醫療設備的研發工作,而且我的身體狀況很容易疲憊,無法適應長途飛行的旅程。所以只好暫緩。(楊瑪利、李康莉、黃浩榮採訪;李康莉、黃浩榮整理)


資料來源:遠見雜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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