請大可意念設計總監謝榮雅談他如何從「資料處理科」畢業生,變身成「工業設計師」的歷程,是一個很耐聽的故事。
他言談中所表露出對於設計的狂熱,讓人有種錯覺,彷彿看到那個專科時代一天到晚往印刷廠跑的大男孩(詳見86期雜誌內容)。

談到他對台灣設計產業未來所抱持的理想,也讓人感受到,一個已經站上世界舞台的設計大師,是多麼熱切地希望,將台灣擁有的多元文化和又深又廣的技術資源,藉由他的設計,讓全世界看到。

但是,讓他成為一名知名工業設計師的原因,其來有自。那是他剛到宏碁1、2個月的時候,有一次,他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完稿,當時的主管問他:「完稿怎麼在桌上,旁邊不是有圖桌?」他回答說:「不用,在這裡就可以了,」但是主管告訴他一句話:「這不是用不用的問題,這是效率問題。」這對他的震撼很大,甚至比一堂課還有用。

為什麼不用圖桌?「因為我害怕,圖桌我一點也不熟,我不敢碰自己不確定的因素,怕出糗、怕被笑,怕人家知道我不會用,所以不敢。但那次讓我知道,我必須突破心理障礙。」所以之後的他每天很早就到公司,8點上班,他7點就到,不到1週,他已經脫離不了圖桌,甚至後來開業時,圖桌也成為他開業的第一個配備。

沒有這樣的過往,或許不會有現在的謝榮雅,也不會聽到他侃侃而談對台灣設計產業的抱負:「我並不是要做到跟歐美一樣的設計水準,我期望我們能夠代表台灣,做到連歐美的設計師都自嘆不如,所以是超越他們,而不是迎頭趕上,」謝榮雅很急切地說,他一心一意要做的,就是「超越」。

大可意念成立「材料感知中心」,就是為了研發出沒有人碰過的材料、沒有人研發出的材料,開拓出人類所未能達到的境界。所以他也坦承,這樣的工作態度和方式,讓他的生活品質一直「不太好」。

「我的設定絕對不是差異化,而是在開拓人類的極限在哪裡。」謝榮雅知道,要做第一很辛苦,因為他必須擔負很多失敗風險,「要創造第一的角色,要靠想像力,但是要讓想像力付諸實現,又必須回到知識這一端來讓風險變得可控制,這必然要透過學習才能擁有知識、讓風險可控。」

因此他從進入設計領域以來,就不停地「學習」,任何人都成為他問問題的對象,任何書籍,也都是他設計知識的來源。「因為我不是本科系,我需要比別人更努力,去看很多認知心理學、美學的書,內化設計哲理的符號傳遞是用什麼樣的原則?才能夠幫助我在設計的過程中,去精準的降低我自己和客戶產業的風險。」

對設計哲理的重視,可以從他談論起4年前創立的品牌看出。他架設Shui──「水」這個品牌,並從老子、道家的哲理發想。「因為水基於道,無形無狀、無色無味,時而淙淙細流,時而澎湃江海,中國人在談這個部份的時候,是用哲理在談,我內化這個東西到產品的時候,是我能不能創造一個物件是柔弱勝剛強?」當台灣大部份的設計師都希望利用東方元素來做設計時,他要的不只有表層的意像,而是更裡層的哲學思維。

因此在設計嬰兒磅秤的時候,他做得越來越輕巧,變的容易攜帶,卻也到了一個設計極限。但是當歐洲的護士要求磅秤能夠小到可以放在包包裡時,「這時必須要讓哲理進來,」謝榮雅因此運用「柔弱勝剛強」的哲學,將磅秤設計成充氣式的,不充氣時能摺疊攜帶,充氣時更能利用空氣壓力,測出嬰兒重量。「所以有很多東西不是在既有框架下做出不一樣的造型就好,而是深入到最裡層、內心的原點去思考,什麼是對你最有意義的東西,重新再來一次。」

他不喜歡客戶要他設計杯子、椅子,而是應該設計一個喝水的工具、一個能夠讓人舒適的工具。對謝榮雅來說,設計必須回到人的內心去思考,什麼是「人所需要的」。「這必須融合哲理,而哲理會從文化上去找到答案,它新的面貌才能夠震撼人心、才能夠感動人。」

當台灣充斥一片效法北歐設計、日本設計聲音的時候,有沒有一個人可以突破似乎已經失根的困境,讓台灣的設計走出自己的路?謝榮雅的努力,給了我們這樣的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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